在南京街头上邂逅文学小路,在声景设计中感知人与世界
《檐下耳语》(图片来源:金鹰美术馆)
《一幡风顺》(图片来源:金鹰美术馆) 《宇宙八音盒——Cosmusica》(图片来源:金鹰美术馆)
《山谷音乐厅》(图片来源:金鹰美术馆)
界面文化:“声景”的概念是如何形成的?它为何重要?
鲁安东:声景概念已有好几十年的历史,我个人的理解是,它最初是从科学领域向人文领域转向的潮流中出现的,所以去看声景的发端,主要是一些偏人类学的研究,关注的是人的认知、人的心理。
界面文化:声音是环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从艺术创作与展览的角度来说,声景作品恐怕是最强调“在现场”的艺术品。在社交媒体空前发达、“云展览”越来越被公众接受的当下,此类作品是否在某种意义上是“反潮流”的?
鲁安东: 我觉得这个现象有两个面向:其一, 随着数字技术、虚拟技术等的发展,我们应该会越来越认识到真正现场的不可替代性、独一无二性以及其中的力量;其二, 反过来看,其实不管多么虚拟、多么数字化,最终对人而言有意义、合理的是事关知觉的那部分,即使你是在玩游戏听音乐,当你的耳朵听到了,你产生一个身临其境的感觉——问题在于,为什么要仿佛身临其境?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比如说明明虚拟世界就是010101构成的,我们为什么希望它看起来像个真实的世界?
界面文化:展览中两件反映南京在地性的作品非常有趣,请你再介绍一下这两件作品。在你看来,南京的城市声景的标志性特征是什么呢?
鲁安东: 2019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批准66座城市入选“创意城市网络”,其中南京入选“文学之都”,成为中国第一个获此称号的城市。我们所做的是基于南京大学一个研究项目的文学数据库,线上部分是内核,而线下是一个小窗口的架构,未来计划在南京全城规划出十 条文学之都小路 。 这次展览中《檐下耳语》呈现的是其中的四 条路,未来会有古刹鸡鸣寺附近的“ 六朝文学小路 ”、民国建筑群颐和路的“ 现当代文学小路 ”、秦淮河畔门东门西的“ 明清文学小路 ”投資加密貨幣的6條重要規則 等处,人们行走在南京的街头巷尾都可以与文学小路邂逅,在文学屋檐下触摸文学。目前南京的文学数据库共包含 7500 万 Byte ,背后全都有地理信息,是用人工智能识别出来的,非常先进,未来我们还希望以此延伸完成覆盖全长江流域的大型数据库“ 数字长江计划 ” 。
《文学屋檐》中最重要的是,那些喇叭全部是线上控制,我们要做全世界第一个定制化的文学之都,不同的人走到同一喇叭前面听到的内容是不一样的,这背后都是大数据库和相应的人工智能技术。陈静带领南京声音地图小组完成的作品《秦淮音河24小时》实际上也是运用不同媒体形式的、 能够覆盖大地理尺度的 大数据,配上地理信息,通过线下终端的智慧化接口与观众进行交互。
“万籁”展览现场(图片来源:金鹰美术馆)
界面文化:许多特定的建筑(如音乐厅、剧场、教堂)都会将如何取得更好的声音效果纳入设计考量,而《山谷音乐厅》的有趣之处是,它对声音的设计还包括了“无用之用”——在没有演出时,人们也可以坐在其中聆听建筑物与周围环境的互动产生的声音。这在建筑设计领域是一个新的趋势吗?
鲁安东: 从整个现代主义到十年前 , 建筑都是“粗糙”的:它有功能,但它不能回应你个人,比如室内温度都设定在26.5℃,那是基于平均值的,但当前的一个趋势是越来越个体化的关怀,特别是物联网技术、智能控制的加入,在比较理想的情况下,你进入一个建筑环境,你的视觉、听觉、触觉都是精确到个人定制化的,所以如何让建筑从面向所谓的标准的普通人走向为每个个人定制 ,是当前一个重要问题。
定制化纯靠我们盖房子的手段还不够,它必然是建筑与视觉、听觉、触觉各种新技术的整合,最终的目标是使得环境精确到个体。所以对我来说真正的趋势是建筑如何能够更加准确地回应个体的生理和心理,这是大的发展方向,比如教堂能够让里面坐着的100个人都觉得这个声音特别适合我。 我称之为人对于“ 环境分辨率的 要求 ” 变高了,声音也是空间的一个发展方向,实现这种高精度的一个媒介和抓手,目前它的技术相对比较成熟,所以也就在这次展览中体现出来。
界面文化:请介绍一下“中国声景设计奖”的创办初衷与遴选标准?
鲁安东: 今天的人文主义不是画画得多美,而是如何让世界能够精确到个人需求,让个人有参与感,我觉得这是大势所趋。在这个框架之下,我们要思考 如何通过设计让前沿的声学科技走向普通人的生活,帮助我们实现一个更加高精度,更有人文关怀、人性温度和参与性的文化构建,把科技拉回到一个人文的发展轴上。设计的本质是连接,这是我的一个关键定义,比如把新的声学科技连接到个人的使用习惯,巧妙地连接里面所包含的这种原创的力量,其核心的逻辑已经与原来艺术作品不一样,不是单纯追求纪念碑性。所以有原创力、真的把科技用起来,是我的一个重要标准。 当然其他评委可能会有不同的选择标准,我更关注对于人类未来有意义的事情。